白色的片状糖果,我们叫它普龙,能对肝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害。
黄色的粒状糖果,我们叫它佳乐,能够增大血液粘度,对心血管系统造成损伤。
黄色的胶囊糖果,我们叫它琪,副作用是类镇静,会很困,还有会对肾造成伤害。
半色,二补,琪看情况,这是我的剂量。我知道这样的糖果是失落的禁果,也许我这辈子的健康都会失去色彩。
但是,停不下来,倒不是依赖,而是,如果想着有一天,我变成了方脸粗骨架胡须渣渣喉结声音粗野的大叔,那种感觉真不如死了。我心里默默对自己说,小若,如果某一天你变成了糟大叔,请不要手软,痛快结束掉这样肮脏的生命吧。
镜子中的我,穿着中性的白色衬衫,头发已经可以把耳朵盖住,在没有人的时候,我会小心的戴上粉红色的kitty发夹,端详镜中的自己,一脸孤芳自赏。
可是,我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小,双手双脚开始变得无力,之前在中考的前夕,天天锻炼应付考试还体会不出来,现在的我,连拎个水壶都会变得吃力。
妈妈总是对我说,“小若,你太瘦弱了,多吃点,多运动。”
可是,她又哪里想到,色和补抑制肝脏的功能,一直感觉不到太饿,我的食欲一直不好。1米58的身高,体重不足40kg,这该是多少女孩子拼命节食也很难达到的身形。可是对我,用以前同学的话形容,“薄的像片纸”,仿佛一阵风都能把我吹倒。
一直很困,八月的时候,除了做做家务,做做饭菜,偶然出去帮帮忙或者溜达溜达,我一直在睡。一天可以睡上12小时。
“小梨子,你这样不行的,要多出去运动运动。”曦儿劝我。
“我知道的,这样不好,可是我很累,一点都不想动。”我回复道。
“小梨子,要不减点量吧。”欣儿的回复。
“我想想,开学了真的不能这么吃了。”
我是知道的,自尊心极强的妈妈,绝对不会允许我在成绩上出现滑坡,哪怕是为了我过世的爸爸,我也一定要把书读好。
八月已经到了尾巴,泉城的暑气还未消。我在家里吹着空调,写一写无关痛痒的文字,背一背英语单词,然后大多数时间睡着。
又是这个梦,每次做梦我都很清晰,仿佛就发生在触手可及的眼前。
十个光辉的源点,散发着不同色彩的光,二十二条纵横斜线的光芒交织,将这些光辉拼接成生命方舟的形状。
天地之间是一片纯白的空旷,什么都没有,我浮在半空中,看着方舟形状的光芒冉冉上升水平线。
我知道的,我在书上看过的,卡巴拉生命树,人类原始的源初之树,一切原始本源的开始。
因为被这样的梦困扰着,我翻了很多书,但是没有找到明确的答案。如果这个世界能够有名字,我相信它叫,形而上的世界。
“Binah的守护天使,你的理解是什么?”
空旷中的声音,仿佛心电感应从心中响起,我环顾四周,没有人,这个声音仿佛就是从我脑中自然出现的。
“啥,什么守护天使?这是哪儿?你是谁?”
我对着空旷大声疾呼。
没有回答,四周的景色开始变暗。相反的方向,应该是天穹吧,慢慢下降的是另一颗生命树,闪动一点一点阴暗的光。
另一棵生命树,笔直的茎干上下两个光源点,中间左右各四分支,每个分支的端点闪动着奇异的光芒。
尾端仿佛椰子树叶做成的裙摆,十片,和树干的十个光源吻合。
逆卡巴拉生命树。我是知道的。这边的光,闪动着让人不舒服的味道。
“你即是我们,我们即是你,光与暗的两面,3号守护天使,你会选择哪一边?你的理解是什么?”
“是选择宽容与理解吗?”
“是选择躲避与拒绝吗?”
一次又一次是从脑海中闪现的声音,我分不清声音的方向,这是对我说,还是?
“不,我什么都不知道,谁能告诉我,这是哪里,我究竟是谁?”我几乎惊恐。
“继续寻找吧,我们的天使。”
声音末了,天空突然轰轰地开始震动,天地的界限开始模糊,视野也开始模糊。然后,哔哔啵啵,仿佛是玻璃一点一点碎裂的声音,这个世界开始出现了裂痕。然后,世界的碎片开始掉落,一片一片,越来越块,成片成片,这个世界开始如剥离般崩塌。
崩溃的世界,现在什么都没有,一片虚空,是一种凌驾空旷的空旷。什么都没有,连一点光斑都销声匿迹。
然后,我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的深渊坠落,坠落,在这无边的空旷,五感已经失去了知觉,只是本能感觉自己在下沉,下沉,速度越来越快……
然后,我醒了,全身满是汗水,我看到天花板的吊扇,看到门口的垂帘,看到洁白墙上不二周助的贴画,这是我的家,我的房间。
“小梨子,你可以去写小说了。”社区里面,曦儿他们笑话我。
可能,真的是睡迷糊了吧。莫名其妙的梦。
我觉得我需要出去走走。天阴,似乎下过一点一点雨。
我看了看表,下午一点。客厅桌子上,妈妈留了字条,“中午和往常一样,妈妈不回来吃饭,冰箱里有今天的菜,小若自己喜欢什么就烧什么吧。”
没有胃口,只是觉得很渴。我打开冰箱,里面有事先冰好的牛奶,我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,然后大声地喘气着。
“出去走走吧。”
我挑了浅绿色的纱衣,紧身的女式牛仔裤,迅速打扮一番,走出了家门。
从青西路往南,可以走到泉城最大最长的街道,经十路。泉城的体育馆就在这一带,每次当泉城球队有比赛的时候,都会响起狂欢的呼喊。
沿着经十路向东,路南,是我最喜欢的地方,植物园。在闹市的中心,这一片宁静和幽然仿佛是一片世外桃源,而且,它永久免费。
映日湖,很有诗意的名字,它坐落在植物园的中心,荷塘月色酒家的隔壁。
我喜欢坐在水边石块上,看着其他孩子们被大人们陪着在水中踩着脚踏天鹅船互相射着水枪。水面很宁静,凉风拂过柳梢,会微微泛着涟漪。水中有小鱼,灵动地一点一点划破水面,点出一圈一圈波纹。
映日湖对面,可以看到硕大的摩天轮和旋转小飞机,还有海盗船,以及快乐的情侣或者伙伴的欢呼。
我的人缘一直不怎么好,喜欢孤独,喜欢独处,所以,即使在初中成绩不错,即使被老师一次一次褒奖,我始终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若。因为,我讨厌这样的身份,如果可以,真想把这身皮囊丢掉,然后重新开始。所以,我尽量减少和人亲密接触,更多的也是保护自己的秘密,我的糖果,我的女装,我的天使花园,那些只能埋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,在我实现蜕变之前,我不想任何人知晓。
我对着水面发呆,心中还在想着那个奇怪的梦。
“哟,这不是小瓜皮吗?以前就娘,现在怎么越来越娘了?乍一看,还以为是妹子。”
谁?我抬头,看到这样一个栗子包的头发。闲散地穿着休闲装,戴着墨镜,嘴里嚼着口香糖,乍一看好像小混混。
“八斤,是你啊。”我淡淡回应一句。
八斤是我小学同学,初中后由于家住区不同,读了不同学校。他在老师家长中口碑不太好,但是在同学中却做惯了大佬,当然那是小时候。
“别叫我八斤,叫我八爷”呵,他还真会摆老大架子。由于他家似乎是哪个街道某个领导的孩子,“小瓜皮,听说你也考上泉中了?”
也?那就是说?
“八斤,你也是泉中?”
“是啊,——喂,小瓜皮,别这样看我,我没靠我爹,我靠自己考上的。这是八爷的实力。”
喂喂,真的假的?我甚至觉得有点自卑,原来我的骄傲那么不值钱。
他仿佛自来熟般,搭上我的肩,“小瓜皮,没想到你长的那么靓,要不,做我八爷的后宫如何?”
讨厌的手,在我胸口撩,我不情愿推开他。“放开我,还有,我叫黎小若,不叫小瓜皮。”
“哎哟,你的动作越来越妮儿了,你——难道你本来就是女的?八爷替你检查检查?”他带着坏笑。
我呆住了,他要来真的?我脑中闪过无数想法,还手?肯定打不过。跑?我现在跑一百米都喘气。喊人?这个样子传出去,以后怎么办……
“小瓜皮,你惊慌的样子真可爱。吓你呢。”他只是摸摸我的头,“八爷来这里是等一个人,不是找你。——哦,他来了。”
我看到树丛边走出一个条状衬衫的男孩,很干净,怎么说,仿佛他是和八斤相反的气质,如果说八斤是天生的轻浮痞子气,那么这个男孩就是天生的阳光少年,脸型匀称不带一点褶皱,眼睛大大亮亮的,睫毛有点长,标准的学生发型,鞋子很干净,鞋带自然绑成蝴蝶结,恰如其分地左右对称。
“这是我朋友,他叫安,他是个电脑高手。小瓜皮,不和你玩了。”八斤过去,搭着安的肩,走了。我远远听到他在说,“什么妹子,那是我老同学,小瓜皮,男的,真的,没骗你。”
“我不叫小瓜皮,我叫黎小若。”我心中喊道,可是喊出口却是无力,不行,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暴露身份。
回家了,换了换男装,做好饭菜,我用塑料纸封上。等了好久,今天有点晚啊,快要7点了妈妈还没回来,去超市看看吧。
超市距离我家走路的话半小时内可以到。我到了超市门口,妈妈正和一个脚踏三轮车夫吵嘴。
“哎呀大姐呀,您太会讨价还价了,俺们不是说好了吗,拉这批货八十八块。您老那么有钱,还和我这样的穷人计较什么呀。”
“啊呀呀,我难道不是穷人呀,猪肉涨到15一斤了,大蒜涨到8块一斤,我这个超市一个月租金就要3000多,这点小生意啊,没赔本都不错了。”
“阿拉啦,大姐呀,谁不知道你的生意是这一带最好的呀。您的货那么重,都说好了价格,我这吭哧吭哧帮您拉过来了,您不能不讲信用啊。”
“不讲信用?你和老娘说信用?以前他们都是把货搬到店里,你倒好,直接撩门口地上了,都是老娘一个人搬的,弄坏了你赔啊。”
“阿拉啦,大姐啊,你不能坑我们民工的劳动力啊,我踏了那么多年的车,搬了那么多行李,虽然现在是电动了,可是电也要钱啊,从来没像你这样的……”
我走了过去,轻轻喊,“妈,该回家吃饭了。”
“小若?你,到店里去,妈妈一会儿就来。”
我知道现在是打断不了她了,乖乖走进店里。他们声音很大,在店里也听得很清楚。
“哎哟,大姐,您家闺女都喊您回去吃饭了,您福禄双全的,就可怜可怜我们民工吧。”
“那是我儿子。”
“哎哟,公子爷可生的俊俏,好像姑娘似得。大姐,咱这样没意思了吧,你我砍价都半小时了,你也有家,我也有家,都需要养家糊口……”
好像姑娘似得,我的天,在妈妈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。我似乎预料到结局了。
又过了二十分钟。
“大姐,我真服了你了,85就85吧,惹不起惹不起。”
我看到三轮车夫走了,天已经完全暗了。
妈妈末了追上一句,“下次再也不做你生意了,85拿走,去去去。”
“不做就不做,谁稀得,八婆一个,俺踏了十几年三轮车没见过你这样的……”三轮车夫远远地喊话。
“你……你回来,你给老娘回来把话说清楚”妈妈毫不服气大声喊。
我走过去,轻声道,“妈,回去了。饭菜都凉了。”
她点点头。关上店面,和我回家去了。
晚饭,妈妈似乎有点兴奋,“小若啊,你要知道,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人骑,你看看,妈妈今天又省下了三块。”
我轻声道,“我觉得有点丢人……”
她的声音提高了三八度,“丢人?老娘不赚钱拿什么给你爸爸还钱?老娘不赚钱拿什么养你啊?你知道吗,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老娘赚来的。”
是实话,我无可辩驳。
话题一转,她又开口了,“小若啊,你头发太长了,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子,开学前去剪剪。”
我就知道。“妈,不要了吧,这样子挺好看的。”
“不行,必须剪,明天就去剪,你不剪我给你剪。妈妈年轻时候也帮你姥爷推过头,你要不要妈妈来给你剪?”
斩钉截铁。
没办法,别了,我两个半月的头发。
不过,我还是谨慎地保留了心底深处的温柔,两鬓只是修了修,鬓发还是留了一点,薄如蝉翼。
她终究没有说更多。
九月了,开学的日子来了。
她难得给我一个手机,很普通那种触屏,不是什么大品牌。
“你同学都有,你也不能落后。但是记得上课时候一定关机。”
“好好读书,别给你爸爸丢脸。”
我点点头,心中充满感激。以后就算没了电脑,也可以去天使花园了吧。
“我走了。”我背起了两个半月久违的书包。
一直以来,我都是听话的好学生,以后,我也想要做一个好学生,好好读书,赚很多钱,然后,完成我的救赎。
泉中,我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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